花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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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迷雾。天刚拂晓,朔城巍峨的石墙内外已陆陆续续有人走动。这座边陲古城有序而庄严,天光下晃动的,是守城将士们衣甲上的寒芒。朔漠的狂风中,他们腰束的衣带在猎猎飘扬,十分醒目。 今日是城主每月督查的例日。无论是对于过往路人的盘查,或是守城事宜,皆须上呈由司空震过目。 沙土漫扬,马蹄踏踏两三声,马夫吁声勒马,一辆车轿停在城门前。那轿子雕花刻叶,乃是长安时兴的风格,卷帘却厚重严实,车马摇晃间,教人看不见一点儿人影。 马夫解释道:“我家公子染了风寒,朔城风沙大,不便见人。” 谈话间,轿中人撩起一角帘幕,递出路引。 他声音略微喑哑,道:“有劳。” 士兵接过细细查看了番,向一旁记录的同僚说道:“自长安来。” 司空震瞳孔略微一颤,目光触及轿中伸出的那只白玉似的手,片刻便移开了。 长安? 默念这个名字,竟已恍如隔世。它与他之间所隔天堑,绝非漫漫古道间的重重关隘。若要他将这种龃龉悉以具言,大抵只能自先人笔墨中摘出一句“春风不度玉门关”,为边城的杀飨作仅有的润色。 良久,司空震开口道:“长安的梅花不知开得怎样。” 轿中人道:“回禀大人,在下离开长安时,梅花开至二度,煞是好看。只是如今,想来已花残粉褪,盛景不再。” 他话罢,轻轻一声叹息。 司空震道:“盛衰荣枯,乃是天命,与人无尤,何必为之伤怀?不如看看朔城的梅花,倒是开得正好。” 那人沉默不语,似有思量。 良久,轿中有笛声响起。 那笛音从容和顺,却隐隐透露出几分哀伤。 一弄叫月,声入太霞;二弄穿云,声入云中;三弄横江,恍若隔江长叹。这曲《梅花三弄》尚未奏完,随着几声急促的短音戛然而止,吹奏者咳嗽起来。 司空震缓过神来,风中飘来了血腥混含着梅香的浓重气息。 他足尖微动,很想靠近那人,然而手掌转握成拳,终是没有。 待那人咳的好了些,司空震掏出一方手绢交由一名士兵,差他移交轿中。 那人声音较方才更为沙哑,却温润有礼:“多谢大人,今日让大人见笑了。” “无妨。” 司空震将人放行。眼看着马轿晃晃悠悠地愈行愈远,车轮激起一阵尘沙,待其散尽后,只看得见两道辙痕,在冻土上寂寞地横亘。 入夜,俯瞰朔城灯光零落,夜巡的守卫在几条主道上穿梭着。 司空震吸了口冷浸浸的空气,一身劲装隐在客栈楼下,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明月升起,恰在明月的方向,转角处的厢房亮着一轮灯光。 司空震望了许久,眼底倒映出点点碎光。 朔城的夜不比长安,那种凤箫声动、玉壶光转的景象,在回忆中恍惚得像梦。今夜岑静寂寞,隔街有更夫哐哐敲着锣,远方传来渡鸦鸣叫两三声。已是三更,他心念那人吹了灯,窗户倏地暗了。 他鲜少有踟蹰的时候,却不知不觉站了半个时辰。将要离去,却见一道黑影翻进院墙。 司空震凛眉而肃,动身跟了上去。 黑影早有目标,他轻功了得,从窗子跳入一间厢房,落地没有一点声音。闪着精光的鼠目逡巡一转,床榻上呼吸匀净,可见房客已然睡稳。 黑影手掌一转,掌心赫然出现一把小刀,闪过道骇人的寒芒。 他以脚跟着地,缓慢无声地靠近床侧,握刀的手抬起,霍然间被人死死抓住。 司空震额上青筋暴起,叱道:“混账!” 他指节泛白的大掌下,有电光如怒意跃动,风驰电掣间,斜刺里猛地飞出一把利刃,径直朝他心口刺去! 眼看刀尖已刺入血rou一寸,司空震降下一道落雷,将此人击退两丈远。 轰!黑影重重摔在墙角,身上伤口焦黑,头顶冒出一阵白烟,挣扎着已无法起身。 司空震胸前的刀刃掉落在地,他神色冷峻,伸手压住伤口,鲜血顺着坚实的小臂流淌下来,滴落在檀木地板上,猩红得刺目。 “司空震!”床榻上的人何时醒了,说话时声音都在颤抖。 司空震一愣,缓缓转向他,对上一双慌乱的黛蓝色眼眸。 城主遇刺的消息在子时的夜色中仓皇传开。 弈星站在床边,凝视着司空震硬朗的侧脸。那人回府后便撑不住昏迷过去,现下面色晃白,紧闭的嘴唇不见一点血色。 弈星拿巾帕替他擦着虚汗。大夫把过脉,禀白道:“刀尖并未伤及心脉,司空大人素来身体强健,休养一段日子便可康复。” 弈星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些。大夫开了几味药,内服外用皆有,又叮嘱了他静养忌口等诸多事项,弈星皆牢牢记在心里。 待他送走大夫,夜漏声频,丑时已到了。 司空震昏倒前向府里交代过,因此早有下人收拾好客房。弈星却在司空震身边坐了一夜。 梦魇纠缠间,司空震隐约听见一声呢喃。 那人道:“万幸。”声音清澈和缓,仿佛泥沼中的浮木。 司空震醒来时,身旁空无一人。服侍他的小厮见他转醒,端来热水供他洗漱。 司空震恍惚了会儿,胸口传来阵阵刺痛,他旋即恢复了平素里冷静的神色,开口便问道:“我昨晚带回来的人呢?” 小厮道:“回大人,那名刺客现下正关押在地牢。至于那位公子……大人有所不知,他昨儿守了您一宿,天蒙蒙亮了方才回房,这会儿兴许在补觉吧。” 司空震神色微动,他点点头,谈话间朝食已摆盘上桌,都是些清淡的汤汤水水。 司空震皱了皱眉,又听小厮说道:“这些菜色是那位公子特意嘱咐的,说是为了大人养病……只是不知合不合您胃口?” 他话罢,偷眼观察司空震神色,却见后者微微颔首,神色淡淡,已尝了一勺粥。 朔城庶务繁冗,一日弗可懈怠。司空震胸前尚缠着绷带,坐在书桌前却是半日案牍之劳。 午膳仍是些清汤寡水,司空震没多说什么。饭后提审昨日的刺客,身形瘦小的男子颈上戴着枷项,跪在堂前一言不发。司空震叫人掰开他口齿,发现口中空无一物,原是自幼被拔了舌。 麻烦。司空震揉了揉太阳xue,眉间皱起一条沟壑。 为何会有人刺杀一名棋手?莫非是尧天的仇敌?司空震暗自摇头,尧天如今群龙无首,任谁都知道掀不起什么波澜。 还是说,这刺客本就是冲着他来的? 在长安,知道他和弈星关系的人不多,却也不少。 曾经的缱绻羡爱,如今却化作一根致命的软肋,任人鱼rou。回到朔城已有数月,他自恃心房已筑起铜墙体壁,没想到却在重见那人的第一眼分崩离析。 司空震心口的伤隐隐作痛。 他吩咐小厮准备热水沐浴。小厮支支吾吾半天,踌躇着道:“大人,公子说,您这几天不宜沐浴,对伤口不好。” 司空震脸色很不好:“我不过昏迷一夜,不想这司空府换了新主人了?” 小厮慌忙告罪,为他准备热水去了。 司空震不耐地捏了捏眉心。 那小厮随司空震从长安跟到了朔城,主子对弈星的态度,他自是明了不过。只是后来两人缘何分开,他一介布衣,却是无从得知了。 盛着热水的木桶很快抬来了。一室氤氲着热气,司空震褪下衣物,解开渗血的绷带,露出精悍的上身来。他跨入浴桶,正待将全身浸没,木门“格”地一响,有位不速之客闯入。 弈星道:“司空大人,伤口碰不得水。” 司空震背肌好似磐石,随他动作翕动着,肌肤上水珠汇成一股一股地淌下。弈星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 司空震冷哼一声,道:“你消息倒是灵通。”进门也没人拦着。 弈星道:“府中上下都十分关心大人身体,星亦是如此。为报大人救命之恩,星愿衔环结草,效犬马之劳。” 司空震道:“别说这些客套话。” 他忽然跨出浴桶,身上挂的水珠淅淅沥沥撒了一地。 这具身体,曾几何时,弈星抱过,爱抚过,细密地亲吻过。 司空震转身,赤裸着走近他。 弈星别过脸,轻声道:“请您自重。” 司空震高他一头,垂眼注视着他。 司空震道:“不是不让我洗吗?那你为我擦拭身子吧。” 男人常年征战在外,新旧痼痕横陈在精悍的肌rou上,有深有浅,抚来凹凸不平。弈星擦得很细致,却一直低垂着头,仿佛没感受到司空震的目光灼灼。 当弈星触及胸膛的新伤时,手中攥着的巾帕沾染了血水,鲜红得刺目。他看见自己双手颤动不止。 司空震道:“别皱眉。” 这句话分外熟悉,在长安,向来是由他对司空震说的。弈星这才发现自己眉头紧锁,胸口翳闷不已。 他朝司空震笑了笑,笑得十分勉强。 弈星道:“我替大人擦下半身吧。” 司空震神色有些古怪。 弈星蹲下身,擦过腿根时,感觉那处肌rou暴跳了一下。余光瞥见那人性器,竟隐隐有抬头之势。 “够了,”司空震捏住他的手,神色变幻莫测,“剩下的我自己来吧。” 弈星退去屏风外,听着内里水声潺潺,心房跳动不已,久久无法偃息。 缓了会儿,弈星问道:“大人是何时认出我的?” 司空震沉默良久。 弈星身上皮rou雪白滑腻,他寸寸皆吻过,从未忘记过。 他反问道:“为何来朔城呢?” 他问出这话时,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局促。 弈星道:“我打听到师父的下落,他曾出现在朔城一带。” 司空震咬紧了后槽牙,腮帮硬起,冷哼一声。 不多时司空震洗毕,披一件单衣自屏风后走出,他神情严肃,又是那位雷厉风行的司空大人了。 弈星手指葱白,正把玩着一方绢帕。这绢帕白若皓雪,绣着的梅枝旁,还题着一首女子自白的哀婉小词。 弈星道:“日前大人送我的手绢,针脚平平,心思细腻,想来星不日便要有位叔母了。” 他说着,将那方绢丝展开,笑着念道: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司空震道:“胡闹。” 弈星继续道:“只是这手绢那日沾了血污,星唯恐这些腌臜冒犯了大人,便不归还了。大人愿意割爱吧?” “……血污?”司空震眉头紧锁,“那日你咳血了?” 弈星将手绢叠起来,收在胸前。 他淡淡道:“不过是些老毛病。” 司空震道:“你才几岁?哪来那么多老毛病?” 弈星道:“来路上颠簸了些,不慎染了风寒,不足挂齿。倒是大人的伤,大夫说那一刀险些伤及心脉,您若不好好休养,落下病根的话,星会内疚一辈子的。” 司空震垂眼看着他,半晌,道:“罢了,我拿你没办法。” 弈星抿唇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盒,之中的药膏已被他体温捂得软烂。 “星来替大人上药。” 司空震坐在床榻边,袒露出精壮的胸膛,温润的药膏抹在伤口上,因为刚擦洗完毕的缘故,涂抹间有些微凉。 弈星坐在他身侧,指尖在心房打转,徐徐将膏体抹匀。 他开口问道:“我听闻大人下午提审了刺客,可有什么头绪了?” 提起此事,司空震些许焦躁。他揉了揉眉心,道:“很麻烦,他是个哑巴,这些人向来收钱办事,口风严得很。” 弈星道:“大人辛苦了。” 司空震道:“你记不记得,最近可有得罪什么人?” 弈星停下手中动作,思量片刻,摆头道:“似是不曾……” 弈星行事向来稳重,从不轻易树敌,这点司空震是知道的。 司空震冷冷道:“不知是何方鼠辈在作乱,手竟然伸到朔城来了。” 弈星动作顿了顿。 司空震垂眼,望着他蝶翅似的睫毛,认真道:“弈星,留在我身边吧。唯有这样,我才有把握护你周全。” 弈星抬眼,眸中烛火颤动,他的声音亦在颤动:“司空大人……” 他言辞闪烁,似有隐衷。到了唇齿边,却化作一句:“您的恩情,弈星没齿难忘。” 司空震同他对视片刻,忽然出手捏住他下颌,怒极反笑:“小白眼狼,我对你掏心掏肺,你反倒拿这些官腔来堵我。” 司空震这回是真动了肝火,连带着好几日都没有同弈星见面。 他给弈星安排的客房是个清静地,加之此人不爱走动,常常坐在棋盘前便是一整天,他们因此连偶遇都不曾有过。 先前刺客的事照例在追查,司空震的人软硬兼施,以致于动了刑,仍未能撬动其牙关。 朔城加派了巡防兵力,进出城门的盘查更为严苛。 司空震连轴转了数日,待到他稍稍得空时,府上几株梅树已开至臻境,一簇簇的梅花在风中绰约,鲜洁芬芳好比霜雪。 花梢缺处,立着位延颈秀项的少年。 几日不见,弈星仿佛瘦了些,更加显得肩若削成。他见到司空震,微微颔首,一瓣白梅自发间飘落。 他们在花影下并肩而立。 弈星道:“多谢大人不计前嫌,于星而言……实在是负了您太多、太多。” 司空震道:“你错了。我并非宽宏大量之人,但你我之间纵使前尘不断,却也互不相欠。” 他抬手覆在心口上,那儿的伤痕何时已结了一层痂。 他道:“不论是在长安还是朔城,我的决定只遵从自己内心。一个人若连自己都算计,他的命便如弃子一般毫无价值。” 闻言,弈星神色凄楚,他摇着头:“不,大人……” 在命运翻云覆雨的大手下,有的人若不去算计,不去设下一重又一重的骗局,便什么都得不到、什么也留不住。 心中酸涩难忍,他喉口涌上一股腥甜,气管似有异物堵塞,剧烈地咳了起来。 晕厥的最后一刻,朦胧的泪眼前,是司空震少有的慌乱神色。 “……脉象滑缓无力……素体虚弱,中气不足……气虚之症……” 弈星在昏迷中,应诊断症之声不绝于耳,那些叹息声来自形形色色的人,转眼便成了过客。他睁开眼时,正有一名大夫踏入房门,司空震负手立在一旁,脸色阴沉得可怕。 据说城主寻遍了全城的名医,也未能找出应对之策,甚至连此病症都闻所未闻。 他所患到底是何痼疾? 大夫把过脉,神色微变。下人又递去一方巾帕,包裹着染血的白梅瓣,看来刺目又诡丽。 他惶恐道:“启禀大人,小公子脉象非比寻常,在下行医三十余载,竟无法找出一宗与之相似的脉案。而口吐白梅之事……更是闻所未闻!” 司空震重重闭上眼,似乎不忍再听。 良久,他声音微哑道:“好。” 周遭众人如潮水般退下。 熹微的晨光自朱户攲斜而入,rou眼可见细尘在空中飘浮。 弈星斜倚在床头,似是望着远方,又似是在望着司空震。 “从何时开始的?”司空震逆光站着,神色晦暗不明。 半晌,弈星道:“自万国盛会后……已有数月了。” 他似乎许久无人倾诉,接着道:“起初只是咳嗽,后来带着血丝。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吐出花瓣时的心情……我至今仍会恍惚,觉得胸中似乎真有一株白梅在血rou上绽放。” 他捧着心口,徐徐说道:“再之后我发现,每每想起你,只是脑海中闪过一道模糊的影子,抑或是半点残缺的字句,喉口便有白梅涌出。” 司空震心跳紊乱,问道:“这是为何?” 弈星摇摇头,自嘲地一笑。 “兴许是那日雷霆落在我身上时,其中一缕趁机钻入了心脉,不然我怎会一想起你,心口便隐隐作痛。”弈星道,“司空震,你的五雷震鼓真是很会爱人,比你还会。” 司空震将他搂入怀中,小心地贴了贴他发侧。他言辞愧恨,不似作伪:“星儿,对不起。” 弈星依偎在男人身上,面容恬静。他道:“星只是说笑,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司空震将脸埋入他颈间,闻到了柔软发丝上清冽的梅香。 弈星抚上他粗硬的发茬,捧着他的脸与之前额相抵。 弈星闭着眼,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花瓣似的眼睑颤动不止。 “其实先前我说了谎,我来朔城,并非为了寻找明世隐……是我太想你了,叔父。” 司空震眸光颤动,倒映出弈星的模样。 他衔住那瓣毫无血色的唇,柔软的触感与若有若无的梅香,一吻之间,心碎又心动。 对病患的疼爱应当浅尝辄止,将要退开,司空震却被环住自己的手臂拉了回去,顿时攻守异势,唇齿间更加缠绵。 弈星的手落在司空震膝上。 司空震一愣,脱口道:“不……” 弈星却已跪在两膝间。 他将下巴搁在司空震掌中,眼波温柔。 “叔父,星儿想要。” 自俯视的角度看来,少年像极了只摇着尾巴、等待爱抚的小狗。 司空震闭上眼,暗骂自己禽兽。 弈星以口齿解开男人的腰带,涨红的性器顿时猛地弹出,“啪”地拍在秀美标致的脸蛋上。 司空震抚摸他后颈的手微微用力,藕白的肌肤上泛出诱人的rou粉。 梅花的艳香与yin液的腥臊充斥在房间里。他们从早做到了晚,似已不再对任何事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