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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醒来时,乔一帆几乎整个人陷在被窝里,却是感到冷的,仿佛躺在昼夜交际的海水里,还有海风吹拂。枕边的邱非仿佛热源,连目光里的欲望也烫人,原来是晨勃。乔一帆便想,怪不得邱非盯着他时眼底的欲望暗火如此鲜明直接。 两三句确认之后,又开始做。乔一帆还穿着邱非的长袖T恤,环上邱非的颈时宽长的袖子松松落在臂弯。邱非仿佛对他浑身只着一件单衣的模样很是动情,连前戏也做得多了些,进入的时候也只是把衣摆捋上去,又低头吻他的乳。他们呼吸着彼此半梦半醒的气息缠在一起,又做了两三次,快感像艳色的雾潺潺的水,不怎么激烈,但是畅快又舒服。以至于乔一帆发着低烧再次陷入睡眠时仍在梦里想,邱非zuoai时前戏原来看心情;邱非做的时候话不多,可想要什么就会直说;邱非三两下就摸清他的敏感点,而他比对方慢了不止半拍;邱非爱咬人;做的时候邱非其实是叫过他一两次一帆的,后来也许是觉得没到那份上,就只叫一帆前辈;邱非…… 梦很朦胧,倒是心绪无穷尽,绕着一个邱非,让乔一帆几乎以为自己在说梦话,好在手机铃声及时惊醒了他。 手机铃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响了几声,被乔一帆突然抓了过去。他扫了房间一眼,没有另一人的动静,邱非还没回来。 乔一帆接起电话,“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是安文逸,问他:“你下来吃早饭了么?队里和嘉世那边好像没人看见你。” “啊……”乔一帆应了一声,后知后觉头脑昏沉,身体沉重。 “你啊什么,”安文逸说:“睡醒了吗?知道我是谁吗?” “文逸哥……”乔一帆语气含糊,连声音也软绵绵:“不是,我大概感冒了,有点低烧,还没吃早饭,想多睡会。” 安文逸反应迅速,沉默半晌,便问他:“你带感冒药了吗?想吃什么,我给你带,顺便去你房间看看你。” “哎?不用不用。”乔一帆连忙说:“我自己叫过外卖了,待会前台会替我送上来的。我想多睡会,就别过来了吧。” 安文逸听出他抗拒的弦外之音,便不多说了,只问:“那今晚你没问题吗?要不要跟蓝雨那边说一声。” “没事的文逸哥,不用这么麻烦。”乔一帆应他。 安文逸“嗯”了一声,又说: “那好,你先休息,我去方锐前辈说一声。下午再打电话给你。” 乔一帆的早餐其实是邱非去带的。他们做完爱,邱非发现乔一帆低烧,很快起身穿衣服,抽出纸巾来替他擦掉小腹至上两腿之间湿腻的jingyeyin水,收掉垫在他身下湿漉漉的浴巾,说了句“你先睡”,便自行去洗漱。不多时邱非回来,手盖在乔一帆的额上再次探了会温度,又说:“我出去给你买点退烧药,再买点吃的给你。粥和点心好么?我刚刚搜了搜,附近有生滚粥铺。” 高潮余韵褪去之后,乔一帆只觉浑身疼得像抽筋割rou,烧得愈发昏沉。这时他听邱非的声音,总觉得邱非询问他的语气有难得柔情,也不知道是对方真就如此,还是他在病海浮沉了一会儿,只要是邱非的声音他便觉得温柔。 乔一帆忽然笑了笑:“嗯,好。” 邱非问他:“除了发烧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嗓子呢?或者肠胃?” 乔一帆摇摇头。 邱非便说:“好,那应该只是着凉。你房卡给我,我去给你拿换洗衣物。你东西就放在行李里是么?还有什么东西要拿?” 病中的乔一帆似乎什么弯弯绕绕的心思都在高热的体温下消弭了,变得无比乖顺:“行李箱的锁密码是1007…..也没有什么要拿了吧,充电线?” “嗯。”邱非说:“充电线用我的吧,我们都是果机。” 乔一帆眨了眨眼,声音很慢:“啊…好啊。” 邱非不久带着两份早餐回来,青菜rou片粥和白粥,配白粥的咸牛乳片,几盒广式蒸点。他另一边手还勾着药物和纸袋里乔一帆的衣物。 乔一帆昏昏沉沉,但睡得不深,听见邱非回来的动静,马上坐了起来。 邱非见他坐起身,便朝他点点头:“正好,过来吃点东西,然后吃药。” 乔一帆起身下床,离了被窝忽觉一点羞窘,他仍穿着邱非那件灰黑长袖,衣摆堪堪遮住半个臀部,其上甚至有一点干涸不久的暧昧湿痕。乔一帆意识到自己下半身是如何的光景,忽然就红了脸。 邱非倒很快在一旁桌上摆好了食物,转头叫乔一帆过来吃早饭,恰好将站在床边对方的窘态一览无遗。然而邱非的表情在乔一帆看来坦然得几近坐怀不乱,连眉头都不动一下,只说:“你的衣服在那个袋子里。” 乔一帆垂眼,低声应了,拿过纸袋的衣服,背影像只落荒而逃的燕。他其实不仅窘迫于下半身在邱非面前毫无遮掩的裸露,反正已经睡过。只是他方才的梦太轻太朦胧,像平静柔软的河流,他随水游到尽头,看见邱非,才发现整条河流都是邱非。他整个梦都是邱非。 乔一帆穿上睡裤出去,手里仍拿着叠得整齐的内裤。邱非瞥过来一眼看见,投来疑惑的眼神。 乔一帆还未从梦的缠绵心绪和秘而不宣的一点羞涩中绕出来,蓦然看见邱非眼神,脸红得像苹果糖,但也只好诚实地说:“……那里……不太舒服,穿了内裤的话走起来会疼,就先不穿了。” 邱非终于会意,沉吟片刻,对走过来的乔一帆说:“抱歉,以后我不再这么乱来了。” 乔一帆反而笑笑:“这倒没关系啦。” “嗯,过来吃东西。”邱非说。 吃过东西,乔一帆出了一身汗,让他只觉皮肤上宛若覆着一层淋漓冷腻的碎冰,很是清凉。他顺手收拾桌上的塑料食盒、一次性的汤匙竹筷,抬头时正看见邱非从药店的胶袋中拿出一盒药,拆开来,看过说明书,又侧过脸来说:“东西我来收拾,一帆前辈,该吃药了。” 乔一帆从善如流,点了点头说好,走到邱非身边。邱非说这种吃两颗,便掰了两粒药,又接过邱非手边的温水喝,完了又笑:“邱队真会照顾人呀。” 乔一帆此时笑起来,柔和绵软的模样,眼尾也弯弯,清明的眼神水润潋滟。 邱非忽然笑了笑:“你很开心?” 乔一帆忽然像想到什么似的,迅速躲开眼神:“不…啊我的意思是,没见过邱非你这样,有点意外,还有,谢谢你。” 邱非一听就要皱眉,太生硬了。 可乔一帆已拿了衣服进浴室洗澡。关上浴室的门,他撑在洗手台边,心有余悸。他想,我喜欢邱非,可倘若这样的心情被邱非知道,他会不会觉得麻烦?他们现在只是互相解决的关系,简便直接,单纯清爽。他对自己说,我不能让邱非知道,不能让他知道我喜欢他。 乔一帆洗过澡,便在邱非的房间里休息。 邱非下楼买了盒水果,又拿出游戏本和耳机,跟孙翔唐柔打了会3v3的随机地图排位。 地图加载的时候唐柔和孙翔闲聊,邱非听见唐柔说:“啊,今天我也没怎么见一帆。” 孙翔说:“正常,你们住珠江新城啊,附近还有购物中心,过去逛了吧。周泽楷那才叫神出鬼没,上次全明星不是在北京吗,你知道江副队最后在哪里找到他吗?靠,义斩在国贸,结果他都跑去西单了,在那里一家私人影院,绝了!” 邱非没插话,但朝床上瞥了一眼。乔一帆正好面对着这边睡,睡相恬静,呼吸均匀,抱着酒店的纯白软枕仿佛抱着一只羔羊。 乔一帆在邱非的床上一觉睡到下午,从睡意掉出来时也昏昏,但自觉烧已退了。他坐起来,觉得困意盘踞脑海,沉而又沉,但身体是轻的,轻盈干爽。恰是此时手机响了,乔一帆以为是安文逸,一看来电却是陈果,接起来那头却响起叶修的声音,他在那头说:“小乔啊,休息得怎么样了?听小安说你干嘛了,还有点烧儿?” “前辈!?”乔一帆听到叶修的声音,有点开心,不知为何也往邱非那边望了一眼,恰好对上邱非看过来的目光。 叶修呵呵一笑:“睡觉了是吗?没打扰你吧?” “没有没有,”乔一帆赶忙说:“大概已经退烧了,好多了,前辈和陈姐不用担心。” 叶修“嗯”了一声,又道:“我和老板娘刚在番禺那边谈赞助,现在在回来路上,已经过……哦……猎德大桥了,老板娘说待会上来看看你,你方便吗?” “哎?”乔一帆一惊,慌忙说:“不…不用了,我出去了,在外头吃点东西。请老板娘不用担心,真的。今晚我也没问题的。”他根本不在自己房间里啊。 叶修顿了顿,忽然笑了一声,说:“那好啊。你别紧张,我跟她说就是了。” 乔一帆倒是沉默了一会儿,毕竟他几乎没有对叶修撒谎过,顿了顿说:“那谢谢前辈了,今晚见。” “嗯嗯,今晚见。”叶修说完,挂了电话。 邱非见乔一帆挂了电话,便关了麦,拿下耳机,对他说:“醒了就过来喝点水吧。” 乔一帆闻言,笑道:“好呀。” 邱非问:“还疼吗?那里。” “…….”对方直接得简直让乔一帆脸红,他从邱非手里接过装了温水的玻璃杯,红着脸说:“没那么快的吧,可能要疼一两天。” 邱非垂眼,露出一点愧疚的神色:“我下去给你买点药膏吧,刚好药店近。” 乔一帆脸更红,几欲滴血,忙道:“别…别呀,不用了,过一两天就好了,而且现在已经没那么疼了。” 已经到了boss的阵地,战斗法师走入嘉王朝阵中,邱非却仍未戴上耳机,只说了声:“好。”又问:“刚刚是前辈吗?” 乔一帆回到床上,抱着厚云般的被子,朝他露出笑容:“是呀,说是和陈姐刚刚谈完赞助。明明昨晚才到广州,好忙呀。”他说话时偶尔话尾的语气词总是恰好在最软的那个调子上,让听者仿若踩了棉花。 邱非闻言,情不自禁动了动嘴角,无声地笑了笑。 乔一帆倚在软枕和被团中,问:“邱非也很尊重前辈吧?” 邱非毫不思索,甚至用郑重的语气重复一遍:“是的,我很敬重前辈。” 乔一帆闻言,笑容因怀念而更温煦,也说:“嗯,我也一样。如果不是前辈,我不会玩阵鬼,也不会来到兴欣。” 邱非有点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发现此时一帆的神色温柔如弦月清光。他想起从前旧嘉世的时候,当时的副队长肖时钦确实念叨过此事,说兴欣的阵鬼原是微草的刺客,但没有上场记录,庸庸碌碌,籍籍无名,大抵是因此才走投无路去了兴欣那支草根网吧队。总之大抵意思是,还好还好,还好他平庸。那时候这样的事实落入邱非耳中,他其实无心在听,既不深刻,也没必要刻意去记,后来干脆忘掉,因为职业赛场上碰到的一寸灰怎么也无法让他将对方和微草的无名刺客重叠起来。 邱非似是被想到什么,又也许只是被乔一帆的语气感染,便说:“前辈对我也很重要。如果不是他的一叶之秋,我不会玩战斗法师,也不会去嘉世训练营。当时我和家里闹矛盾,也是前辈上门家访替我说服父母,如果不是前辈,我不会接触荣耀电竞职业圈。” 乔一帆有点意外他的袒露,一时无言:“啊……” 邱非忽然又笑了一下:“还记得以前的嘉世在第九赛季挑战赛开始之前和你们打得那一场么?当时我知道寒烟柔是前辈在cao作,想了很多,还去你们网吧找他,可惜去了一两次,没碰到你们队里的人,也没碰到前辈,真可惜。” 乔一帆闻言,想说什么,但无话。这样的心情,他本该是最理解的。然而邱非谈起叶修的语气,让他陷在邱非此时的神色、眼神和语气中,忽然像掉进混沌的云团,看见骤雨雷电,但无力招架无力改变,只能旁观。他记得清楚,第十赛季常规赛尾声那会,他是碰见过邱非的。那时邱非与夏仲天恰从兴欣网吧里出来,而他下楼替训练室的大家拿饮料。彼时的邱非和夏仲天已走到门外,乔一帆就站在兴欣网吧大门的冷饮柜旁,听见少年对新嘉世的老板说:“我不会辜负叶修前辈的期望,也不会辜负嘉世。” 那时邱非站在苦夏烈日之下,挺拔利落的身形像把披金着玉的剑。 乔一帆彼时忽然立在原地,愣愣地想,啊,他是邱非。明明挑战赛的时候就见过他,也研究过他。但只是那一刻,他才忽然想,邱非。 邱非许久未听到乔一帆的回答,觉得有点意料之外,便主动打开话题:“最近前辈怎么样?听说去年和你们老板在谈,他们感情挺不错的,对吗?” 乔一帆闻言,把枕头抱得更紧,露出一个不甚自然的笑:“是啊,他们感情一直挺好的,魏琛前辈之前还骂他俩天天打情骂俏……”他顿了顿:“怎么忽然问这个?” 邱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笑了一声:“没,就是问问。之前没听过前辈和人谈过恋爱,所以问问。” 乔一帆把半张脸埋进枕头,声音有点闷:“是么?啊,他们挺稳定的吧。好像已经订婚了,婚礼应该是明年上半年吗?好像是希望能和前辈的生日一起做。” 邱非听了,没怎么在意,只“嗯”了一声,又说:“没听前辈说过,有空问问他。”正好boss战到了要紧的时刻,他挂上耳机,重新开麦,开始指挥,手速也更快,甚至笑着骂对面:“宋奇英,你们仇恨倒数还来捣什么乱?” 乔一帆见他如此,心绪更乱,翻了个身背对他,再不说什么了。 邱非却百忙之中抽空往他这边瞥了一眼,又暂时闭了麦,问他:“你还要睡一会吗?” “嗯……”乔一帆简短地应了声。 “那行,你睡吧,”邱非说:“到点了我叫你。” 乔一帆难得没应声了。他此时心沉得像掉进肺腑之中,闷闷地想,以前离邱非太远,一切都是妄想。怎么现在离得近了,反而又想要更多?可还是在意,邱非那么在乎叶修前辈,也许也喜欢前辈吗?他责怪自己贪婪,可却是离邱非近了一步,他想要的又多了一分。 晚上七点半,各队陆续到达蓝雨主场晓川场馆,落座于蓝雨方面预先安排好的己队座位。 兴欣方面叶修和陈果也出席,陈果还穿着谈赞助时的小礼裙,只是脚下高跟换了黑色绒布平底鞋;叶修什么都没换,还是一身整洁西装,方锐笑他人模狗样cos叶秋,叶修笑着怼回去:“我现在是兴欣老板,你再多嘴把你工资扣了。”又补了一句:“老板娘不给我松领带。” 隔壁和唐柔正讲体己话的陈果听到了,半嗔半笑骂他:“还松领带呢?领带送了我估计你衣服也不想束了,到时候摄像机拍到你多难看?几万现场观众几亿网络观众啊叶神。” 叶修正想回恋人,却瞥到兴欣座位旁一个颀长的身影,一看,是邱非,便笑说:“哦,小邱来了?” 邱非点了点头,神色很恭谨,说:“听说前辈您过来了,特意过来打个招呼。” 叶修坦然一笑:“太客气了,坐?” “不了,”邱非说:“只是过来问候一下您。全明星赛也快开始了,我先回去了。” “那好啊,”叶修松了脊背,倚在椅上:“那你先回去忙吧。” “好,”邱非应声,又道别:“前辈再见。”便转身走了。 乔一帆仍因感冒昏沉,但听见邱非声音,便在在前排的座位回过头来,望着对方,心想他也许会对自己说些什么。 然而邱非直至离开都没看他一眼。 全明星周末第一晚正式开始,由新秀挑战赛先为高涨气氛铺垫。 第一个上去的是微草的鬼剑士新人,是上赛季以绝对优势夺得了最佳新人。只见那少年意气飞扬地上台,和主持人寒暄几句后,接过麦克风,不掩狂气,直指兴欣的乔队:“乔一帆前辈,冒昧请您上台指教,也为我们微草和您之间的流言做个了断,好吗?” 全场哗然。